【24/42】就范
今天总共狂肝6000字,回过神来,别说脑浆了,头盖骨都被这两个小基佬拿走了。刀子,感谢你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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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非常喜欢的一首杰森的同人歌:https://5sing.kugou.com/fc/14660067.html###
假设杰森陶德并没有复活,但达米安还是爱上了他。
1
蝙蝠侠第一次在达米安面前提到杰森的名字是在一次和不听话的罗宾的争吵中。达米安在此之前从未在布鲁斯嘴里得到关于这个家伙的任何信息,即使刺客联盟的情报已经足以让他了解这个男孩儿。
当时第一任的蝙蝠侠——他的亲生父亲因为他夜巡中的一次不听从命令而大动肝火。达米安从没有觉得他的父亲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瞧瞧他,既完好无损地回来还更加成功的完成了任务,这有什么好发脾气的?他将战损降到了最低,时间也缩到了最短,这到底能有什么不好的?
当他用嘲讽的语气质疑起布鲁斯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理阴影时,(“我猜你可能是曾经为此失去过这样一个罗宾所以才会这么暴躁。”——这是他的原话。)布鲁斯深蓝色的眼睛暗淡下来,一向毫无波澜的瞳孔明显的缩小了,他的眼睛里难得的闪过一丝脆弱。布鲁斯叹了口气,向他讲诉了他的第二任罗宾,杰森陶德的故事。
“杰森是个和你们任何一任罗宾都不一样的孩子。”布鲁斯眼神移到了别处,仿佛在怀念着过去,“他心中怀有着向往正义的心,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他每一次攻击罪犯都会变得越来越凶狠以至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那时候我开始担心他会走上歧途。”
“我和杰森的矛盾因此激发,变得越来越严重。我当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去引导杰森的行为,那个时候杰森发现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活着。但……一切都只是小丑的一个圈套罢了。”
这还是布鲁斯第一次对达米安讲诉起杰森的故事,通常布鲁斯几乎不会提起任何关于杰森的事,偶尔说起也只是匆匆带过,达米安能从布鲁斯的反应中看出布鲁斯对此的愧疚。
“所以他最后被小丑打死了?”达米安打了个响指听完整个故事总结道。
“是的。”布鲁斯看上去很自责,他握着自己披风的一角把视线投向达米安,“所以我希望你,我的儿子,不要重蹈杰森的覆辙。”
我可不会为了见自己的母亲踏入这种愚蠢的陷阱。
达米安在心里冷笑着评论杰森的故事,他没有说出来,以免激怒这个正沉浸在悲伤中的蝙蝠侠。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背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有多痛苦呢?毕竟他是如此的傲慢自大。
达米安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布鲁斯口中的那个杰森陶德,一个有活力而且不听从命令的愚蠢的家伙。这么骄傲的性格,大概会恼怒自己的白痴并且痛恨小丑吧。
达米安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出来杰森的形象,一个有着愚蠢笑脸的家伙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发质应该是特别扎手的,当然,如果是红发也很适合他。他蓝色的眼睛有着与阴暗的蝙蝠洞不同的明亮,然后渐渐地变得愤怒,溢满泪水,最后只剩下了绝望,直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
达米安从自己的臆想中惊醒,他不知道为什么杰森陶德那个蠢货突然出现在他脑袋里。他可能是有一点嫉妒杰森在自己父亲心里的地位,不过只有那么一点。
他才是蝙蝠侠的亲生儿子,无论是杰森陶德或者提莫西德雷克都算不得什么。
达米安把被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决定把杰森陶德赶出自己的脑袋然后让自己睡一个安稳觉。
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从未有睡得那么香甜过。
“……”达米安看着自己身旁的一片焦土,不明白自己在哪儿。他往前走,仿佛是面前的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这他妈是哪儿?”达米安皱着眉,他穿着睡衣和拖鞋往前走,拖鞋声哒哒哒地在地上响着,他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句。
直到他看到面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他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他在做梦。
杰森侧着脸,多米诺面具从中间裂开,碎片有的扎进了他的鼻梁上,他的脸上青紫一片,左眼肿得像一条缝,嘴角肿得老高,两边都裂开了。杰森的血仿佛流尽了,全数都流进了身下的泥土里。杰森的身体是苍白的,但却被身边的火光照得通红。达米安闻得到空气里炸弹爆炸后的硝烟味,也闻得到泥土里无法消散的血味。
他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外翻,指尖只有几个尚且完好,他趴在地底,左手压在腹部,伸出一只右手紧贴地面。
该死,该死的杰森陶德。达米安在梦里咒骂道。
他正想把对方的手握住,好把他翻得正面朝上让他能看清楚杰森的长相,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骂自己一句愚蠢——他竟然想在一个梦里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的长相。他们的指尖还没相碰,达米安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意外地梦到杰森陶德让他觉得很烦躁,这让他几乎一整天的心神不宁。达米安烦躁到看自己的罗宾制服都那么的不顺眼。
愚蠢的披风布!真是太愚蠢了!
夜巡结束后,布鲁斯再一次批评了他,因为他心绪不宁所导致了多人重伤。
2
在经过那个梦以后,达米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时候就会想起杰森陶德这个人。
他回忆起梦里这个人模糊又清晰的脸,苍白的嘴唇,以及支离破碎的身体。这让他感觉到离奇的愤怒,他厌恶别人出现在他的梦里。尽管,只是一次,只有一小会儿,但达米安怎么也忘不了。
一件事情能这样的影响他的心绪长达一个星期,这是非常罕见的。当他快要静下心来,已经要彻底忘记人生中出现过有着杰森陶德的梦的时候,迪克格雷森拿着一捧花回到了韦恩庄园。
“我猜父亲节离现在还有很远的时间。”达米安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刚刚进门的迪克。迪克手里原本应该有的那捧花也已经不见了。
“膝盖上的草籽和泥土,你去哪了?”
“正好回家看看他。”
“——所以你去了花园那儿那个陶德的墓地?”
“是的。”
迪克的声音里有难以掩盖的伤痛,“达米安,如果杰森还活着,或许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弯起嘴角苦笑着,然后继续说道,“你们都那么调皮。”
看着迪克又用老妈子口气对他絮絮叨叨,达米安几乎要翻一个白眼了。
我和他会成为好朋友?绝不。
我可不是会和那种愚蠢的弱智做朋友的人。
达米安把心中的不爽如数的表达在了脸上,迪克勾起一个笑脸,就像是你品尝黑咖啡时余味的一丝微苦。他揉了一把达米安的头发,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杰森还活着,他大概是和你一样的反应。”
“够了,我不是他!”
达米安像一只被侵略了的领地的狮子,对着迪克低吼起来。
“……对不起,达米安。只是……我们都很想他。”迪克坐在达米安身旁,平视着他的眼睛。“达米安,想听听杰森的故事吗?”
“我没有兴趣。”达米安皱着眉扭过头去,迪克轻笑了一声,“Wow,口是心非。”
“你说谁口是心非?!”
“杰森刚被布鲁斯领养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哥谭小男孩。调皮,有活力,还有些小机灵。但他也很有正义感,总是会口是心非地去帮忙。
杰森每次一副都很嫌弃地看我过来,但是如果我说要带他出去玩,他就会一边蹩着眉嘀咕着一边跟上来。最后玩得大笑的那个家伙总会是他。”
低级的消遣,毫无价值的快乐。达米安想起前几次迪克把他带出去玩的场景忍不住皱眉。
“而且杰森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家伙。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给杰森带了刚烤好的法棍,骗他其实每个法棍里其实都有一个被困住的小精灵,切开第一刀后就可以对他许下愿望。虽然他当时白了我一眼差点把我丢出去,但之后每次切法棍的时候都特别认真地切开第一刀。”
最终达米安还是被迫听完了整个故事,他一边听着,一边仔细观察迪克的脸。在迪克讲这些的时候,海一般的眼睛里仿佛有细碎的光在闪动,他看上去好像只是在对一个弟弟讲诉着两位兄长的童年趣事,而不是一个死去的人的一生。
好吧,看来这个家里面每个人都挺喜欢他的。
达米安无奈的想到。
别说十岁,就算他再小七岁,迪克跟他讲什么狗屁法棍里有精灵的故事他也是不会信的。真是愚蠢。
在达米安心里,杰森又添上了一个愚蠢的定义。
骄傲,愤怒,可怜,白痴,愚蠢,愚蠢,愚蠢。
这是达米安对杰森的全部印象。
也许也不算太糟。
“对了,我有和他的合照,你要看吗?”迪克开口问道,但照片已经递到了达米安的面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达米安还来不及说一个不字,杰森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脸就这样闯入他的视野。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和一个男孩儿,迪克拎着杰森,强行把对方抓住一起合照。杰森满脸写着不高兴,但眼底淌着的丝丝笑意还是出卖了他最真实的心情。时间仿佛被相机定格在那一秒,无忧无虑的快乐穿越时空的传递了过来。
“原来你从小就长得那么讨厌。”达米安把照片丢给迪克,冷言冷语道。
杰森的长相和他的想象中并没有太大的出入,黑头发,蓝眼睛是他父亲一贯的喜好,但杰森中分的头发前夹杂着几缕白色的头发,不过达米安倒是觉得也不算太讨厌。
3
达米安发现韦恩庄园有一个被锁住的房间。
起初他还能让自己尽量别把视线往那儿看,好在那个房间处在有些偏远的地方,达米安不太容易经常想起它。但今天总有一种特别冲动的心情在怂恿他走进那个房间一探究竟。
达米安坐在房间里仔细思考了进那个房间的利弊关系。
他可能会在里面发现很特别的秘密。这个不错。
也许布鲁斯会骂他一顿或者关他禁闭。太糟糕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个杂物间,白费功夫。那为什么会锁上?
最终达米安还是从墙壁上爬到窗户边翻了进去。
外面的锁其实非常容易打开,但达米安并不想被她的父亲发现他撬了锁这件事,所以他直接翻窗进来了。这个房间安保系数并不高,达米安闯进去就跟动动手指点开一个没加密的文档一样简单。
房间里连被子没有叠好,反而是有些凌乱的堆在床上,就像是房间的主人刚走不久一样。书桌上放着两本作业本,上面写着杰森陶德的名字,达米安打量了两眼,杰森的字体却意外的工整。
还算凑活,达米安在心里评价道。不过比起他的字写得还是差远了。
纸张被放得有些泛黄了,可见是把这个房间里原封不动的锁起来了,但是达米安却闻不到房间里有一丝的霉味——显而易见,经常有人来打扫这里。
达米安拿走了书柜上的相框,上面一片空白,这让达米安有些好奇。这样随地可见的相框那个家伙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里面有东西?这是达米安在经过刺客联盟多年教育后的第一反应。
达米安三下两下就将那个木制的相框拆开,将里面的白纸抽了出来。那张白纸是对折起来放进相框的,把它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白痴,别乱动我东西,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达米安几乎可以想象到杰森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拿着这个相框得意的哈哈大笑,甚至他能想象得出来对方对着他挤眉弄眼做鬼脸的样子。
他可真是个讨厌鬼。达米安捏紧拳头,把相框放了回去。
5
拥有侧写能力不知道算不算件好事。
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这个人的种种特点对于侦探来说是拿手好戏,但对于达米安来说,一些时候这种能力对他而言就有些烦人了。
他看着餐桌上那个有着修补痕迹的明代花瓶,几乎能够想象出那个家伙是怎么不顾阿尔弗雷德的劝阻在客厅里乱扔着蝙蝠镖,直到把那个可怜的花瓶的瓶口打破为止。他脑袋里出现了杰森的表情由得意洋洋到惊慌失措的转变的一系列过程,这让他不由得在吃早餐的时候偷偷地发笑。
又或是,他看着杰森留下的制服。那条绿鳞小短裤的侧面被利器划了很长一道破口,然后又被心灵手巧的阿尔弗雷德缝好了。他一想到杰森窘迫地在小巷子里看着自己在战斗中被罪犯划破的裤子,不由得有些想要对对方炫耀他的罗宾制服——他的制服可是长裤和短靴!
达米安越是待在这个家里,就越是觉得越发地了解这个人。他就像是个走火入魔的福尔摩斯,在韦恩庄园的边边角角总能看到杰森遗留下来的痕迹。时间会渐渐地开始把这些痕迹开始打磨掉,就像是要毁掉杰森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一样,但它们都被达米安记在了心里。他每走到一个地方就能想起杰森在那儿干过的一些傻事。
这个地方就像有一个鬼魂。杰森死去的亡灵陪着他哭陪着他笑,他们就像是一对好兄弟,会一起结伴去任何地方。只要达米安没有离开韦恩庄园。
当达米安穿上他的西服外出陪同父亲参加宴会时,杰森就好像正在远远地站在庄园的门口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坐在车上的他们。达米安简直觉得他就是在羡慕自己能和父亲一起出去。
达米安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疯了,他偶尔的幻视也太过于严重。他或许是因为寂寞和孤独而发狂了吧,可杰森就无时无刻地在这里,默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一切。他从没和任何人讲过这个秘密,这就像是他和杰森两个人的秘密,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这世界上仿佛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曾经有一个脾气很坏但心肠又意外很好的男孩儿,他曾是位罗宾,然后死于一个小丑的圈套。时间一次一次地冲刷着这个名叫杰森陶德的家伙留下来的一点一滴,只有蝙蝠侠夜翼和那位老管家会在一年中的某一天突然沉默不言,才叫达米安有一种还有人记得那个烦人鬼的错觉。其他时候只有那套放在冰冷玻璃柜里的制服会真真切切地提醒他,曾经有这样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年又一年,他甚至长得比布鲁斯和迪克都要高了。布鲁斯的两鬓慢慢地生出些许白发,脾气也一天比一天的固执和倔强。关禁闭对于达米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惩罚了,他很多时候会待在那个房间里,属于杰森的那个房间里,翻看他曾经留下的书本和日记。那些铅字一遍一遍地被他用手指摩挲,仿佛沾染上了达米安的一丝气息。
阿尔弗雷德再也没打扫过这里,他对达米安待在这里的事情心知肚明,却没有点破过。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好打扫,记得别让太多灰落在相框上。”
语气缥缈得就像是在对一个鬼魂对话。但达米安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谁说,他点了点头,每个月都会腾出时间清除灰尘,给书架床板做维护,甚至还放了盆达米安自认为适合这个人的花在杰森的床头。
这个房间也留下了达米安的一些痕迹,但终究达米安把它保留得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如果连这里也什么都不剩下,他又怎么能找到杰森陶德那个傻瓜活过的痕迹。
杰森再也没入过他的梦里。
他长到了二十岁,布鲁斯的身体也逐渐变坏了,过去的那些伤口和旧疾一点一点地蚕食着这个健壮男人的身体,他是再也没力气对他咆哮了,只得将蝙蝠侠的披风传给了他,和一个锲而不舍追了他多年的普通女人在一起了。
迪克格雷森也差不多,长得再帅也终归是和他的那个画家女朋友举办了婚礼。
而他在这十年之久后却依旧还是一个人,他没有遇到过能叫他心动的人。他的年龄越是大就越是平静,好似一颗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狂风暴雨也无法让他动摇分毫。
他像是一柄石中剑,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无论是多么努力他都吝啬于多给他们一个眼神,他一个都瞧不上,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见到他的光芒万丈或是披荆斩棘。他坚定地等着一个人,某个注定为他而生的人。
达米安曾经想过他们两中有一个人会不会是去了错误的时代,那个人是根本没有出现过还是已然逝去。那个人就像是个虚拟角色一样白白地让他等了那么久。如果他在某一个平行世界中能够遇见他,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达米安嗤笑了自己愚蠢的想法,他们两要是真的遇到了,和对方打起来一定是难免的事情。
他站起来,把缝合伤口的针放在书桌的铁盘里。他从来不把任何的血腥味或酒味带进这个房间。但是今天他伤得太重了。他越发地想念这个地方,跌跌撞撞地拿了缝合伤口的东西就走了进来。
胸口的伤勉强没在流血了,达米安小心地躺了上去,躺在这张空置了十几年的他收拾得分外整洁的大床上。
前所未有的安心。
6
自从那次受伤后,那位尽责的老管家严厉的骂了他一顿。他不得不待在客厅,喝着少量红酒看着无聊的电视采访。
电视里脱口秀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位新锐作家。她的新书卖得整个哥谭市人手一本,但这不代表达米安知道那本书里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这本书真的非常浪漫。”主持人用一种赞叹又惋惜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有一个人曾经活过,在这世上,在这栋宅邸里,你看不到他,摸不到他,但却能感受到他。从他留下的一点一滴里认识他,从他亲近的人口中认识他,找到一张恶作剧纸条,像是在和他嬉戏玩耍。漫长的时光仿佛阻止不了你们的碰面那般,你抚摸着他留下来的东西就像是轻触着他的面庞。”
你了解他,你觉得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但却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了解他。 因为你们从未相遇过。
达米安低下头喝了口红酒,不再听他们自说自话的让人厌恶的恭维,他被刚才那段话搞得头昏脑涨。
对于蝙蝠侠来说,酒后驾车并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达米安还只是喝了一杯不到的低度数红酒。他开着蝙蝠车绕着哥谭市飚了一圈,哥谭市就像死了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剩下他震耳欲聋的蝙蝠车发动机的嗡鸣。
达米安用钩抓枪跳上楼顶,从高处俯视着他们守护的这座城市。他爱她,守护她,为了父亲,为了那个不愿意成为蝙蝠侠的大哥,也为了某个早死的混蛋。
他从楼顶跳下,走近蝙蝠车,总觉得仿佛那里会有个穿着破旧白色T恤的小男孩儿正不要命的拿着工具撬蝙蝠车的轮胎。他无声地走近,那里蹲着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儿正在一脸崇拜地看着蝙蝠车。
“你想成为罗宾吗?”他开口道。
他脑袋里忍不住想到杰森和布鲁斯的第一次相遇,他把当时蝙蝠车的车载录像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这个小家伙就像当时的杰森一样傻,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就像它们都合不拢一样。除了这个男孩儿没有在手上攥着一把螺丝刀。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罗宾。那个男孩儿吵吵闹闹的,却给这个仿佛被时间尘封的家带来了一些活力。有的时候达米安怀疑自己对他比当初布鲁斯对自己还凶,但他的罗宾却从未在意过他的态度。如果不该乖乖听命令他就一点儿都不会服从,但骂起他来他却永远都是保证自己下次一定服从安排。
其实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但好在他平安的活到了能接任蝙蝠侠的年纪。
看来某些方面他的运气还是要比他父亲好上一些。
被称为哥谭宝贝的布鲁斯韦恩已经是个老得该坐轮椅的年龄了,他当初风华绝代的妻子脸上也邹巴巴地不成样子。迪克已经是个长出白发的警长,他的妻子还是一边作画一边在家里煮着晚餐等他回家。
整个哥谭都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达米安韦恩早早地就退出了上流社会无聊的社交圈子,由他帅气能干的养子全权打理公司。一个时代总会过去,我们的时代也总会过去。迪克格雷森总是这么对他说。
一开始你对我说的可是你和布鲁斯的时代即将过去,时代终究是属于我的。达米安总会抿口酒回嘴道。
再过了好几年,他和现任韦恩企业的CEO一起出席了布鲁斯的葬礼,那个家喻户晓、改变了一整个哥谭的男人终于带着一生传奇的埋进了土里。他年迈的妻子非常难过,却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招待布鲁斯生前的每一个朋友。
我的葬礼会是怎么样的呢。早已是不惑之年的达米安把脸藏在竖起来的黑色风衣里。他没有什么朋友,连寒暄都懒得敷衍,如果说他在这世界上还有任何的羁绊的话大概也就是缺指可数的三位家人了。
迪克格雷森和德雷克可没有我活得长。他压抑着自己内心隐隐的伤痛走出了墓地。好在父亲死在没有任何痛苦的睡梦中,不是吗?
7
他的继母在布鲁斯去世后没半年就和丈夫一同深埋土中,迪克和德雷克也早已去世,达米安八十岁了,他已经是个足够长寿的老人,却看上去如同六十岁一样健壮。
庄园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一个孤魂野鬼般游荡在这世间。达米安享受过全世界几乎所有东西,金钱权利痛苦心碎,这世界上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去留恋,但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逝去。时间渐渐地让他变老,让他老到自己在某一天照镜子时竟然被老态龙钟的自己吓到,达米安差不多已经彻底忘记自己年轻的时候天之骄子的模样了。
但该死的,杰森的脸还牢牢地留在他的脑海里。
他空出来的大段大段时间都用来坐在杰森的坟墓旁边,无意义地消磨着几乎也同样快要无意义地生命。
有的时候达米安在想,他终其一生得到了很多东西,但就是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可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个中的滋味。
那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让他留恋和舍不得放手的东西了。
达米安靠在杰森的墓碑上,他的背有些弯曲了,正好能靠在不算矮的墓碑上。达米安想,这个人要是活过来会怎么样,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不肯轻易就范,不肯在这泥土里埋没这一生吧。除了这该死的命运,他那倔强的性子还不能战胜什么呢。达米安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可言。
“另一个世界见吧,杰森陶德。”也许我们会发生点什么。
达米安韦恩闭上眼睛,仿佛靠在某人的肩上午睡,他灰白色的头发上有几缕从树叶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打了下来,他的脸静谧而平和安详,一时之间看上去就像是回到了少年的时候。他均匀地呼吸着,明明闭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个黑发的男孩儿。
“喜欢我这么多年?”他开口说道,语气中却不带着任何的恶意,“跟我走吧,达米安。”
“杰森陶德?”他又变回了那个十岁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儿,“你怎么才来。”
达米安将手放在杰森的手心里,而杰森稳稳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们该走了。”
“那走吧。”
两个黑发的男孩儿牵着手离墓地越来越远,渐渐地看不清他们的身影,仿佛是去了某个不在人间的地方。
靠在墓碑沉睡的老人慢慢地停止了呼吸。